程安宁这天化了烟熏妆出门,被老太太看见了,老太太很嫌弃瞥她一眼,当着程安宁的面没说什么,等她出门,叫来了王薇,老太太一顿输出,嫌弃程安宁的妆太浓,不像个正经女孩子,像是出去卖的。
这话实在说得太难听了。
王薇维护起女儿,说:“您别这样说,孩子听到心里会不舒服的,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新潮,就是化个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是化个妆,之后是穿得暴露,一步步慢慢瓦解你的底线,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搞不好挺个大肚子就回来了。”
老太太有时候特别封建保守,有时候又很犀利。
王薇感觉老太太是故意说出这种话来的,可又转而又想不可能,老太太应该是为了程安宁好,话糙理不糙,万一程安宁在外面学坏了怎么办。
王薇思想保守,不想程安宁在结婚之前和男孩子乱来,于是晚上等程安宁回来了,她来到程安宁房间,说:“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挺自由的,和高中很不一样,不像高中跟坐监一样。”程安宁拿出卸妆的开始卸妆。
“老师不管吗?”
“不是老师,是辅导员,还有班主任。”程安宁看一眼王薇,“妈,你想问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在学校还没有谈恋爱吧?”
“没有啊,怎么了?”
“没有男生追你吗?”
“有吧,我不喜欢。”
“宁宁,妈妈接下来和你说的话,你要认真听,你以后不要再化这种妆了,你看那些作风不好的男生,就喜欢看起来玩得开的女生。”
程安宁听得云里雾里的:“妈,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要化这种不正经的妆,会吸引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程安宁反应了好一会儿,说:“什么叫吸引乱七八糟的人?我没做什么吧?”
她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感觉,难道是她写的日记本被看见了?也不可能吧,看见了的话,不可能说这些……
“咱们要防患于未然,知道吗,不要让人家觉得你轻浮,不正经。”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也没和几个男生来往,怎么就我轻浮不正经了?妈,您从哪里听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王薇说:“没有听说什么,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打扮得乱七八糟的,要像个学生的样子,就算上了大学很自由,也不能什么都罔顾,对不对,德智体美劳,德在第一位,一定要约束好自身,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
王薇苦口婆心,嘴皮子都要说破了,她说:“我看到新闻上有些女生滥交,还觉得自己没有问题,让别人尊重个人隐私,滥交主要是伤害自己,人一定要有约束,不然跟禽兽牲畜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程安宁说:“妈,您放心吧,我不是哪种人,我可洁癖了,不会做不道德的事。”
王薇叹了口气,说:“你听进去了是不是?”
“当然,都听进来了。”
“那就好,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知道吗?”
“知道啦。”程安宁都无奈了。
等王薇离开房间后,程安宁是真无奈,洗干净脸出来,又想起来今天出门去买了一份礼物要给王薇,洗完澡了才出去找王薇。
一到客厅,周靳声和老爷子在沙发上聊天。
“怎么了?”周靳声先看到程安宁的,问她。
“没、没怎么。”程安宁立刻变得乖巧懂事,“爷爷,小叔,你们还没睡吗?”
“没有,靳声刚回来,随便聊几句。”老爷子说。
周靳声坐姿大开大合,白衬衫黑色西裤,修长的手指夹了根烟,烟雾一缕一缕飘散,他半眯着眼睛,说:“又不穿鞋子?”
程安宁低头一看,她刚走下来太快了,没有注意,说:“我等下就去穿,刚刚走太着急了,忘了。”
“家里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万一踩到什么,你就知道疼了。”周靳声板着脸教育,他说过很多次,让她不要光脚到处跑,她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不长记性,这次说完,下次还犯。
程安宁哦了一声,抓了抓头发:“我知道了,小叔。”
她又问:“有看到我妈妈吗?”
“应该在房间。”
“谢谢小叔,那我先上楼了。”
程安宁说完上楼去了。
周靳声望着她的背影看了看,眼神那叫一个若有所思。
程安宁回到房间找王薇,把礼物给了王薇,说:“刚刚忘记给您的,嘿嘿,我用我暑假赚的钱买的,喜欢吗?”
是一条黄金手链。
暑假工资再加上她平时存的零花钱买下来的。
王薇说:“这么贴心,会给我买礼物了。”
“那当然,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你买的东西,当然开心,不管你买什么,我都喜欢。”
程安宁抱着王薇的胳膊撒娇,“以后等我工作赚钱了,我给你买钻戒,买房子买车子。”
“给我画大饼了不是。”
“哎呀,先说说嘛,万一以后成真了呢,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那我等着了。”
“好。”
走廊外,周靳声恰好经过,听到了她和王薇说的话,不禁莞尔笑了笑,冰山一样的眉宇终于消融。
假期结束后,程安宁准备返校。
恰好周靳声在家,开车送她去学校。
程安宁连忙摆手说:“不用了,小叔,我坐公交就行了。”
“不用客气,走吧。”周靳声不是和她商量,直接接过她的行李箱放上了后备车厢。
程安宁没再扭捏,上了他的车,不敢把他当司机,于是坐在副驾。
系好安全带,程安宁有段时间没坐他的车子,有些陌生和拘谨。
周靳声淡淡瞥她一眼,发动车子。
这些年汽车行业发展飞速,以前全是油车,近几年新出了新能源电车,周靳声就换了一辆电车,起步很稳,空间宽大,很舒服,中控屏也是一代比一代大,宽敞,车子也多了很多人性化的功能,坐起来是很舒服。
程安宁很好奇,说:“小叔,电车是不是比油车便宜啊?”
“嗯。”周靳声说。
她最近在考驾照,王薇给钱让她去学的,趁着大学还有时间,不要等到工作毕业了再去考驾照。
程安宁说:“那电车会比油车好开吗?”
“起步快而已,其他功能差不多。”周靳声弹了弹烟灰,说:“电车电池出问题的风险高,现在刚出来,再过几年十年,技术可能相对会更成熟些。”
“这样啊……”
周靳声说:“最近在学车?”
“没呢,刚报名,下个月就去学了。”
“手动挡?”
“嗯。”
周靳声说:“放心大胆开,不要畏畏缩缩。”
“好的,小叔。”
接着车里又陷入沉默,两个人没了话题,程安宁平时话不算少,以前也喜欢缠着周靳声说这个说那个,现在她不是很敢了,怕被周靳声嫌弃话多,她安静当她的“哑巴”,周靳声不说话,她也绝对不说话。
快到学校了,程安宁说:“小叔,送我到校门口就好了。”
“校外车不让进?”
“不是……”
“那不就行了,送你到女生宿舍楼下。”
“那谢谢小叔了……”
周靳声又扫她一眼,说:“和我生分很多,怎么了?”
“没、没有。”程安宁心里莫名一紧,她哪里敢说实话,确实是生分了很多,不止一点点……
但她不敢说实话。
一切就从周靳声在港城出事之后……
周靳声说:“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还行,还挺好玩的。”
“好好享受生活,不要去做兼职,缺钱了告诉我,以后想工作,等你毕业有的是时间工作,现在把心思花在学习和享受校园生活上。”
程安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抿了抿唇,说:“谢谢小叔,我知道了。”
很快车子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周靳声下车拿了行李箱,说:“住几楼?”
“五楼……”
“你拎得上去吗?”
“可以的,没问题。”程安宁心想她没那么娇弱,一个人是可以拎得动的。
周靳声说:“算了,我给你拎上去。”
“真的不用了小叔,那多麻烦啊……”
周靳声没理她那么客气,到宿管阿姨那登记了身份,帮她把行李箱拎上楼去了。
宿舍里是有人在的,周靳声在门口等着,没有进去,和程安宁说:“进去吧。”
“谢谢小叔。”程安宁怪不好意思的。
周靳声走后,程安宁拎着行李箱进宿舍,其他室友都回来了,晚上她就和室友们出去吃的饭,大家在军训期间已经相互熟悉了,她运气好,这几个室友都是好相处的,能不能做朋友随缘,她不强求。
至于秦棠那边,六个人的宿舍,很快分成了几个小团体,秦棠是不粘锅,那边都不粘,她习惯独来独往,偶尔会和她们一起吃饭,但次数不多,她要做兼职,很少在宿舍,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最后回宿舍,错过了热水时间,只能洗冷水澡,夏天还好,一到动天就容易感冒,她只能用保暖壶里的水倒出来擦一擦身体,等到第二天晚上再洗澡了。
南方是没有公共洗澡的地方的,宿舍里都是独立的洗澡间。
六个人一个宿舍,和高中住宿是一样的,一个时间段用一个洗澡间,其实时间很拥挤。
一段时间后,秦棠渐渐察觉到自己好像被宿舍排挤了,没有人和她玩,她也想交朋友,但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学医的课程多,五年制,她已经在为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发愁了。
卓岸知道秦棠经常做兼职,是因为缺钱,想帮帮她,又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于是想方设法买零食给她,时不时找她吃饭,他偷偷买单,秦棠要给他钱,他就不收,让她吃就是了,他又不是一顿饭钱都请不起。
秦棠也学精了,借口去上洗手间的功夫把单买了,搞得卓岸说:“我们俩跟打游击一样,妈的,用不用着这样?”
秦棠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道理你有钱,就让我白嫖。”
“你就是犟,还有自尊心,你要学我,不要脸,才能混得好,太要面子,混不开的。”
卓岸说的是事实,她又没有清高的资本,但又拉不下脸来,不过她做兼职可以拉得下脸就行了。
卓岸翻着朋友圈,忽然提到了一个故人,说:“棠棠,你有和贺哥联系不?”
贺哥……
张贺年……
秦棠心跳猛地加快了一下,说:“没有。”
“诶,你们现在不是一家人吗,怎么没有联系?”
“他没回来,没碰上面,就没有联系。”秦棠声音都变小了。
卓岸没看出端倪,说:“他去北城好多年了啊,过年都不回来,好久没看到他了,唉——”
秦棠也好久没看到他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都上大学了。
卓岸其实很少在秦棠面前提张贺年,因为身份有些尴尬,因为张贺年的姐姐现在是秦棠的继母。
“棠棠,你会不会讨厌贺哥的姐姐啊?”卓岸八卦问她。
秦棠沉默,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卓岸明白了,之后没再乱问了。
中秋节回家的时候,秦父和张徵月去了张家,她一个人在家里过的,吃保姆做的饭菜,那个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就像个透明人,平时秦父回来基本不会问她的事,也不关心她学什么专业,问都不问的。
秦棠宁可在学校待,也不想回去。
可是一放假,张徵月又会打来电话,温柔问她放假什么时候回家,等她回到家里,张徵月当着家里保姆的面嘘寒问暖,关心她的身体学习,前几年其实装都不愿意装,秦棠渐渐长大懂事之后,张徵月似乎可能意识到什么,开始对她关心起来。
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的,秦棠表现的都很平静冷淡,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接受不了张徵月做自己的后妈的,她宁可客客气气喊一声阿姨,跟喊别的阿姨没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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