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被抱在木椅上，脸上还挂着泪，瞧着仍是可怜兮兮，对着已经知道不是自己亲爹的人，也更加拘束。
萧璟瞧着她这般小模样，莫名想起从前她还很小刚到京城的时候，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几次小炮仗一样在云乔跟前同他闹。
真别说，萧璟这辈子，还没遇见敢跟他呛声的主儿。
也就云乔和她这女儿，有这胆子了。
如今这孩子年岁渐大，他不是她亲生父亲，加之朝中政务繁忙，心思放在云乔身上都已经格外抽出的心神，这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明珠，自然是不大上心。
久而久之，这孩子并不似当初刚接到京城时那般敢和他呛声，反而总对他有几分惧意，自然也不比当初就养在云乔身边，每日同他朝夕闹腾时那般亲昵。
萧璟瞧着她，不觉又想起她还在襁褓时的模样。
当年在扬州沈家，他也算是知道云乔带着这孩子过得是什么日子。
沈砚他娘，这孩子的亲祖母，一心想要个孙子，甚至为了逼迫云乔来伺候萧璟，欲要摔死明珠
这等畜生人家，就是沈砚没死，沈家没出世，明珠的日子，也绝不会比今日更好。
所以，萧璟即便杀了沈砚，此时对着明珠，也毫无愧疚之心。
他只会觉得，他给了明珠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更光明的前途。
萧璟搁下茶盏，看着明珠，缓声开口：
“你亲生爹爹已经去世好些年了，你娘丧夫后遇上我，带着你改嫁，进了东宫。
明珠，我平日政务繁忙，对你难免有些疏漏，加之你娘亲前些年生病，我更是心力交瘁，这才不得已将你送去了皇后处养着。
在宫里，你皇祖母待你如何，你心里当是清楚的，虽非亲生，却也不差什么了，有个事告诉你，我，也不是你皇祖母亲生的。可并非亲生又能如何呢？你皇祖母抚育我长大教我读书送我习武，费尽心血殚精竭虑，才有今日的我，即便并非生母，我也感念她养育之恩。
此事，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皇祖母，只是这事是秘密，你记住，对旁人，需得守口如瓶。”
明珠听得愣怔，第一次知道，太子“爹爹”居然不是皇祖母的儿子。
萧璟看着她发愣，淡笑了声，继续道：“我告诉你这些，是不希望你因为并非我亲生而心里委屈，你只需记住了，有你母亲在一天，我就不会亏待你半分，至于那老太监的话也好，旁人的话也罢，即便你听了，也不必过心，都是些奴才，或是不如你地位的人而已，我还是那句话，敢在你跟前多嘴的人，杀了就是，是不是皇家血脉又如何？足够的威慑在，自然没人再胡言乱语。”
明珠这回彻底愣在当场，好半晌都没回神。
她有心想问几句她亲生爹爹的事，可萧璟已经说了，在他遇见她娘亲的时候，她爹爹已经去世了。
加之明珠也隐隐意识到，萧璟并不喜欢她提及从前真正的爹爹。
她眼眶里最后一滴泪在呆滞中滚落。
跟着鼻涕突然不可控地吹了个鼻涕泡。
这回萧璟瞧着笑出了声。
明珠也在看到自己鼻涕吹成跑的时候，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萧璟笑了声，递过去了个帕子。
“行了，擦擦罢，哭成花猫了。”
明珠接过帕子，抽着鼻子擦脸上的泪。
把脸上的泪擦干净后，拿着那帕子，犹豫了下，问他：“我……我能用你的帕子擦鼻涕吗？”
萧璟失笑，点了点头。
“你小时候常这样干，不过你许是不记得了。”
他有些洁癖，明珠小时候却是个很爱哭的鼻涕虫。
刚到京城时，真是同云乔一般极为磨他脾气，几回拿他或是云乔的帕子径直擦她那鼻涕泡。
那时，她是从不会问一句可不可以的。
云乔娇惯她，所以在她眼里，她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萧璟顾及云乔，自然大多数都是捏着鼻子忍着小时候混世魔王的明珠。
明珠听着他的话，垂着脑袋没应声，却想起些许记忆。
她也不是全无记忆，隐约有个画面，是萧璟在生气，她被阿娘抱在怀里吱呀大笑，脚边就是擦了她鼻涕的帕子。
哦，帕子上面，还绣了青色的竹子，想来是娘亲绣给他的罢。
所以他才生气得厉害。
可她小时候竟毫不怕他，
或许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他是她亲爹爹罢。
明珠无声叹了口气，眼底到底还是多了丝愁。
唉，不管怎么说，她到底不是他亲生孩子。
她也听宫里伴读的小姐妹提过，若是哪个女人带着孩子改嫁去了新夫家，那孩子到新的爹爹家里常常是备受嫌弃的。
明珠心里叹气，心想，从今天起，怕是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
书房里得知身世的明珠才被萧璟话稳住，
殿外却响起了赵琦的话语。
“云娘娘留步，殿下未曾传召，书房禁地，您怕是不太方便进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