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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番外二十五 小珍珠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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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禧招呼了保姆照顾礼礼,怒气冲冲回厢房。


“夫人。”他追出。


她不理。


“礼礼的早教老师说,每个同学讲述家庭故事都是爸爸高大,妈妈温柔,妈妈陪爸爸比陪我多。”周京臣拽程禧,“只有礼礼说妈妈陪着我,爸爸抢她,挺大的个子,像妈妈的儿子。”


程禧憋笑,“你挽回颜面啊?”


礼礼的早教班是‘优选班’,优选的不是孩子,是父母,按资产、社会地位划分。同学的父亲全部是老总,母亲要么是贵妇,要么是女强人,后者没工夫八卦,可贵妇们闲着,聊新款包,聊美容投资,互相打听背景,周京臣‘黏老婆’‘夫人奴’的传言半年前开始了。


最初,圈子怀疑是‘演戏’,李氏集团股价年年飙升,周京臣夫妇的恩爱形象大有贡献。直到上个月,在早教班附近的餐厅偶遇。


礼礼独自坐儿童椅,周京臣挨着程禧坐,剥了一颗虾,“夫人吃。”


程禧一边梳头发,一边张嘴。


皇太后似的。


“爸爸。”礼礼指蟹粉包。


他拿给礼礼,继续喂程禧。


礼礼抓着包子,平静,不吵,自己娴熟得咬皮儿,嘬馅儿,噎了喝汤。


“对外,无所谓颜面。”周京臣含笑,“对内,保留一家之主的尊严。不然礼礼长大,不阳刚。”


......


下午,祝云楼登门。


周京臣在北厢房的客厅接待。


“西餐吃得惯吗。”


“妻女倒是合胃口,我马马虎虎。”祝云楼若无其事,“周会长有吩咐?”


“引荐一个女人给祝副董认识。”周京臣一挥手,保镖押着李艳进屋。


氛围陡然凝固。


“祝副董,对不起了。”李艳望向祝云楼,“您开出的条件很诱惑我,不过,我福气不够,攀不上周董。”


祝云楼是见识了大风大浪的,“哦,出卖我了?”旋即,耐着性子斟茶,“周会长打算怎样处置她。”


“一颗棋子罢了,何必计较。我处置的,是下棋的人。”周京臣审视他,“当年,李家人入狱,董事局大洗牌,高管纷纷抗议。祝副董主动请辞,镇压了一群人,李家是感激您牺牲的。”


周京臣坦白,祝云楼也不装腔作势了,“我并非主动请辞,是李大小姐有手段,逼我滚。”


“所以,祝副董和母亲积了恩怨,我是李氏唯一的继承人,朝我下手了。”他抬头,问李艳,“你出卖祝副董,有证据吗。”


“祝副董支付了三十万现金的酬劳,在CL咖啡厅,服务员作证。”李艳掏手机,“我们一共有三十二次通话记录,祝副董不是我上司,与我不该来往,证明是私事。”


周京臣笑了一声,“除了祝副董,谁有本事在酒局上调虎离山董秘,收买李艳下药,明目张胆坑了我。”


这时,一辆警车泊在老宅大门,保镖引路,警察出示了证件,“祝云楼先生涉嫌欺诈诽谤罪,勒令你配合调查。”


祝云楼瞥了一眼警察,又瞥了一眼周京臣,“周会长大张旗鼓,区区一桩诽谤罪,能判我多久呢?”


周京臣古井无波,喝了一口茶,“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是,祝副董晚节不保,在本市混不下去了。一个蹲了大狱的父亲,洁白高傲的祝小姐如何生活呢。”


“周京臣,不愧是李氏家族的主子。”祝云楼神情狰狞,“你毁了我女儿。”


“相亲是祝家甘愿的,我从头至尾没相中你女儿,在集团以岳父的名义自居,女儿被嘲笑,是祝副董造成。”周京臣靠着椅背,懒散翘起腿,“我负责介绍叶柏文,是否合适,是他们二人的缘分,祝副董将女儿的情运坎坷怪罪我,不公道吧。”


警察在一旁提醒,“祝云楼,走吧。”


长廊幽深,屋檐下,是春日的燕子巢。


程禧在挂灯笼,旧的脏了,新糊的大红宫灯,金穗子,烙印了她和周京臣的相片。


风一吹,摇摇晃晃。


“禧儿,生日快乐。”周京臣立在台阶上。


“礼物呢?”程禧隔空,伸手。


“中旬送完了。”


“阴历的送完了,阳历的呢。”她不依不饶。


“我。”


她蹙眉,“你什么?”


男人迈了一步,“我就是礼物。”


朝与夕,寒与暑,生老病死,岁岁年年。


程禧扶着柱子孕吐,“哥哥,我突然恶心...求你了。”


光风霁月的周总工程师,高不可攀的周公子,到底是落入了万丈凡尘。


......


8月26日,瓢泼大雨。


程禧剖宫产女儿。


九死一生。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周京臣瘫在走廊,西裤湿了。


周淮康捂脸哭,李韵宁也懵了。


“曾经,礼礼刚满月,您催禧儿生女儿,我不肯,禧儿阻止我结扎,嫌弃我,您帮她闹,一起嫌弃我,老宅上上下下不安宁。禧儿最怕您,您支持我,她不敢闹。”周京臣眼眶潮红,哽咽,“现在,您有了心心念念的孙女,禧儿危险了,您满意了?”


李韵宁呆滞,嗑嗑巴巴,“禧儿才二十四岁...若是三十四岁了,周家不强求孙女...我哪里晓得她年纪轻轻这么虚弱。”


“礼礼和仪仪,您养吧。”周京臣长腿浸泡在水渍中,狼狈,潦倒,“禧儿没了,我去普众寺。”


“情敌是尼姑,儿子是和尚...”李韵宁一霎崩溃了,“枉费我捐赠香火钱,虔诚礼佛十年,佛祖却和我结了仇——”


啼哭传出。


她一霎不嚎了。


周京臣攥紧了拳,骨骼凸胀,抽搐。


门一开,他蹿上去嘶吼,“保小犯法,小的不算命,大的是命!白白叮嘱你们了?”


护士吓一哆嗦,“恭喜周董,母女平安。”


他恍惚,绅士道了歉,整个人滑了一跤,浑身的血液逆流,奔腾,一会儿是冰,一会儿是火,抽搐更厉害。


失而复得。


周京臣终于领悟这四个字多么珍贵美好。


一星期之后,程禧从监护室转入月子中心。


周京臣缠人得很,倾诉怎么煎熬了七天七宿,怎么食不下咽,甚至准备出家,法号‘圆禧’,‘圆真’的师弟。


程禧瞪大眼,“哥哥出家,不抚养孩子了?”


“不养了。”他抚摸她脸,又握她手,热乎乎的,软绵绵的,是鲜活的,他一度以为,她会变成冷冰冰的,他根本想象不出,那一刻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疯子,或是受了刺激的傻子,“母亲不是稀罕吗,亲自养。”


“可妈妈六十二岁了,没奶呀。”


周京臣一怔,“我也没有啊。”


她噗嗤笑。


“程禧。”他恼了,“痛不痛,睡一觉。”


“已经不痛了。”程禧扯他袖子,他俯下身,耳边是温声细语,“我没丢下哥哥和孩子。”


周京臣埋在枕头里,堆砌了许久的焦灼,担忧,阴霾,一瞬爆发。


“别算计我了,行不行。”他眼泪沾了程禧的脖颈,水汪汪的。


她不禁咯咯乐,“行。”


“我明天结扎,不信你鬼话。”


程禧偷个种,是想生女儿,既然如愿了,管他结不结。


......


月子期,沈承瀚暂代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一职。


从8月末,忙到9月末。


中秋节当天,沈承瀚带着白柏莉探望程禧。


“哎呀——”他啧啧,打量周京臣西裤,“生产那天,太悲恸了,尿了?”


“谁告诉你的。”周京臣暴躁。


沈承瀚慢条斯理,“韵宁同志。”


“下大雨,禧儿早产。”周京臣面孔乌里透青,辩解着,“我匆匆赶——”


“禧妹妹20号住院的,26号生,你赶什么?”沈承瀚拆台。


程禧诧异,“哥哥...”


“禧妹妹十三岁尿床,京哥儿三十四岁尿裤。”沈承瀚搂着白柏莉,“你瞧,卧龙凤雏,一家子喜水,忌火。”


白柏莉掐他肋叉子,“京哥儿是情深义重!女人结婚图什么呀,图丈夫心里疼自己,哪天我生二胎,你在产房外急得拉裤了,我才欣慰呢。”


程禧看着周京臣,百感交集。


她那个沉稳矜贵、芝兰玉树的哥哥啊。


原本,女儿叫‘周正玉’,其实‘正’和‘玉’各有各的寓意,但一组合,实在老气横秋,仿佛是6、70年代的阿姨,程禧改了‘周正仪’,乳名不叫‘仪仪’了,叫‘小珍珠’。


周京臣对女儿是又爱又‘恨’。


恨女儿让程禧遭罪了。


整整一个月,不抱小珍珠。


出院时,周淮康夫妇先离开了,回老宅安排布置,宴请邻居。周京臣拎着婴儿篮,纱帘下,女儿乖乖嫩嫩的,像极了幼年的程禧,粉嘟嘟,怯生生,唤他京臣哥哥。


他那股恨,顿时烟消云散了,又爱得天昏地暗。


满月宴,叶柏文出席了。


寸头,晒得黝黑,灰色运动服,壮实了,也成熟了。


是而立之年的男人了。


“柏文,两杠三星了啊!比我父亲晋升迅速。”周京臣拍了拍他肩膀,“蔷薇在家,她稍后过来。”


叶柏文和林蔷薇分手一年了,林蔷薇无数次去警局找他,无数次扑个空,再喜欢他,毕竟是女人,他千方百计躲,她自然没面子,渐渐地,不找了。只是人虽疏远了,心没远,林家撮合了十几个青年俊杰,她统统婉拒了,是大院出了名的老姑娘了。


“我今天专程见程禧,不见蔷薇了。”叶柏文端起一杯酒,“周公子多包涵。”


周京臣眯眼。


十有八九,他是替叶柏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