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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妙龄在他对面的石桌坐下，翘着二郎腿：
“我得闲啊。
太子殿下跟珊月他们已经去彩排走位了，我自然没什么事儿做了。这不来跟你叙叙旧嘛。”
秦郁楼丧着脸：“我跟你无旧可叙。”
栗妙龄轻笑了一声：
“秦大公子贵人多忘事，我可是你娶到珊月的军师呢。
不过不重要，珊月即便成婚后，也是个光彩照人，熠熠夺目之人。
太子殿下还吩咐了内务府给她做了一件缂丝宫装，红底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凤羽花，华美雍容。
你们秦家三辈子都穿不起一件用全是缂丝做的裙子吧？”
她被内务府分配去做了运送各宫衣物的宫女，
还要负责宫装的精细维护与浣洗，身份比从前在东宫的确是低了不少。
栗妙龄身后跟过来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已经将这凤羽裙给摆在了石桌上，那小宫女道：
“妙龄姐姐记得提醒二姑娘试穿一下，不过奴婢问了蓉蓉二姑娘尺寸了，大抵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栗妙龄淡淡点首：“嗯，你先下去吧。”
那精致的红底长裙落在金色的阳光下，金红相映，华美至极。
这裙子袖口上竟还用海水珍珠绣了三圈，领口缀有红色的宝石，缂丝或许是这些珠宝里最不起眼的布料。
秦郁楼皱下眉头：“太子殿下好似对她是有些不一般，还送她衣袍。”
栗妙龄口气轻蔑：“说你蠢你还不信。”她伸手摸了摸那华美的长裙：“秦郁楼，此次中秋宫宴可是两国同盟十八年之际，得满朝文武高度关注。你家娘子若是成功了，那可是高飞的鸾鸟了，以后还会听你的话吗？怕不是将来生的孩子，都有一个跟着宁家姓吧？”
秦郁楼的脸霎时间白了白：“你住口，少在这儿挑唆！”
栗妙龄将身子勾了下来，压低了喉咙道：
“宫宴开幕典礼是由宁珊月来主持，那可是在两国皇族面前大放异彩的好活儿啊。
秦郁楼，你现在没什么本事也无功绩傍身，等此次宫宴一结束，整个帝京城都会说你癞蛤蟆吃天鹅肉。”
秦家迎娶宁国公嫡孙女本就是高攀了，此话一出，俨然是大大刺激了秦郁楼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红着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将宁珊月的长裙覆倒在地：
“栗妙龄，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屡次背地里算计对你最好的朋友，亏她还傻傻帮你筹谋，说要将你一起带去北境。
结果你一心扑在东宫之上，宁愿做个宫女也不愿去北境考官。”
栗妙龄冷嗤一声：“女子做官多累多傻？
反正女子这早晚都是要嫁人生子，靠着夫君过活的，还不如嫁个最好的。
秦郁楼，我其实也就是起了个好心提醒提醒你，宁珊月这样的女人，没本事的男人也拥有不了。
她可是宁家女，她有和离的资本。
可是你，包括你们秦家，离了宁珊月，还能娶到身份同样尊贵，能力同样卓越的女子了吗？”
秦郁楼咬腮帮子，身形却晃悠起来，怒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栗妙龄抬眸直直盯着他，认真的道：
“到了北境以后，她官职多半在你之上，宁家对她更无压制，那时候便是一脚踢掉你的时候了。”
这几日那些宫女也欺负她，得知她是被东宫太子赶出来的，算是给尽了她脸色。
栗妙龄气不过，自然也不让宁珊月好过。
秦郁楼身子似乎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垂眸看着地上染了尘埃的裙子，幽幽的道：
“你可以滚出碧梧宫了。”
待栗妙龄一走，秦郁楼的脚便踩在了那裙子上，用力的向下揉捻起来：
“宫宴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再去人前露脸，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裙子上袖口的珍珠被脚踩断了线，珍珠四处散去，柔软精细的缂丝布料，很快就变了形。
秦郁楼弯下身子将裙子粗暴的拽在手里，这一刻他也认可了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
宁珊月是自己娶进来的嫡妻，本就要为秦家开枝散叶，留在秦府相夫教子。
如今跑去外边大放异彩，让他这个做夫君的倍感压力，太没有面子了。
这帝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在背后，还不知道如何议论他呢。
宁珊月得到通知，云懿皇后与匈奴呼延太后，还有公主驸马一行明日便抵达鹭山温泉行宫。
太子裴昀已经赶着去调集禁卫军，开始加密布防了。
而她自己也有些紧张，不知道此次宫宴这做的三场联动，
又是在太子的十八岁与两国建交十八年上做文章，想要达成一个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意思，
这不知道皇后娘娘跟皇上会不会赞同。
心底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着。
才回了碧梧宫，蓉蓉便哭着跑出来：
“二姑娘，不好了，宫宴开幕典礼，您穿的裙子被行宫附近的野猫给弄坏了！”
秦郁楼手里提着一只夜猫，神色焦急万分：
“这行宫有野物，一个没注意便让这畜生跳进了宫殿，将你这精美的裙子给抓烂了，袖口的珍珠都给抓断了。”
宁珊月的心一紧，连忙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将那身长裙给提了起来，整条裙子已经没几处好地方了。
她急声道：“这可是内务府命最好的绣娘专给我做的裙子啊！
张公公说自己年事已高，可能办大型宴会就是这最后一次了。
他说大家这几年都得我照拂不少，东宫赐下一匹缂丝以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说做条出席典礼的裙子。
而后大家都默默的说想送我一件礼物，让我灿烂一回。
八十位绣娘，整整一月，眼睛都熬红了就是为这一条裙子，怎么会这样！”
宁珊月的双眸忽的就急红了：
“这可是所有人的心血与心意啊，上面的的珍珠都是这些跟着我做了几年事的属下自己花钱买的，现在说没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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