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接话，“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家，回学校也行。”
校长摇头拒绝，“不用不用，距离不远，我们来的时候也骑自行车了。”
顾城想了想自己今天开的车，好像不太放得下自行车，便也没有太坚持。
“今天辛苦了。”
等校长和老师离开，楚笑也出来，对着顾城苦笑一下。
“顾老师，外公还有你们都没吃饭吧，我去医院食堂打点饭回来。”
顾城看了一眼病房里面，对着楚笑说。
“我也去吧。”
顾城和楚笑齐齐离开病房，来到食堂餐厅，可偌大的食堂大灯已经全部给关了，现在只剩下几盏窗口的小灯亮着，而几个打菜阿姨已经开始收拾残局，全留下一些残羹冷炙，楚笑看着就蹙起眉来。
她怎么可能让家里人吃这些东西，这简直是对她大大的否定。
顾城看了一眼纠结的楚笑，先一步走过去，和收盘子的阿姨说了些什么，又从兜里拿出十块钱递过去，刚才还上下打量顾城的打菜阿姨立刻喜笑颜开。
顾城回来，示意楚笑跟他过去。
“谈妥了，厨房借给我们用，食材另算价。”
楚笑有些惊讶，然后咋舌，低声嘟囔。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顾城一噎，他还不是看这丫头那脸都要皱的和包子一样了。
但问题是，被这样吐槽了，自己还不好反驳。
“用不用？不用算了。”
“用！”
虽然食堂里用的是大炒锅，但对于酷爱制作美食的楚笑来说，这算什么难度？
更不用说在拍食神的时候，星野就是按照这种大炒锅准备的道具，颠了好几个月，她也轻车熟路了。
顾城也不嫌厨房里油烟大，在一旁非要碍手碍脚。
“盐知道在哪吗？那个醋，对，那边。”
楚笑一转身的时候，还一脚将他的高档皮鞋踩得凹下去。
顾城心疼了一瞬，抬头见楚笑压抑着怒火的脸，尴尬地笑了笑。
“行，我出去。”
楚幺一个人切菜备菜，炖汤炒菜，看得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好在食堂还有米饭，不然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一开始食堂厨师还不乐意自己的锅灶被人动，但为了五斗米折腰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等楚笑的第一道炒土豆丝出锅，便忍不住从后面探出头想要偷师。
可是看了两道菜，他都觉得和对方做菜的程序一模一样啊，怎么做出来的味道差距那么大？
他还想问，楚笑已经和顾城一起将所有的菜打包好，拎着离开。
厨师想出去尝尝味，却发现锅灶都被洗干净了。
看着那十块钱，厨师怒瞪炒菜阿姨。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啥也不是。”
楚笑也只是炒了两素一荤，清炒土豆丝和家常茄子以及一道咕咾肉，全是小孩喜欢的口味。
就这样还有一道鸡蛋汤。
三菜一汤，凑合一顿晚饭是可以了。
等顾城和楚笑进来，许辰阳帮忙拉过移动桌将东西都摆放上，并且说。
“等吃完，外公你们都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守着囡囡就好。”
钟老爷子反对，“那怎么行，你明天还上课呢，而且我在这守着，随时有个什么事也能帮上忙。”
许辰阳立刻拒绝。
“曾外祖父，妈妈出差的时候，让我照顾好您，这里不管是轮到谁，都不能是您，而且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我可以找值班的大夫和护士。”
楚笑也接话，“就是外公，我也……”
“小姨，医院毕竟是公共场所，你一个女孩留下不安全，所以我最合适。”
的确，现在的许辰阳已经有了大小伙的模样，看上去的确比楚笑这个小姑娘可靠。
许辰阳两三句话让所有人都无从反驳，顾城咳了一声想要发言，直接被许辰阳堵了回去。
“顾老师，麻烦您把外公和小姨他们送回去。”
行，他也有活干了。
钟老爷子看着许辰阳的模样，却很欣慰。
许辰阳天生早熟，早熟的孩子心思细腻，但同样的，能早担事，为人周全。
果然，许辰阳现在虽然看上去年纪小小，但处理起事情来那是井井有条。
“行，既然辰阳都安排好了，那咱们就这么做吧，不过，你自己不能硬撑，有事必须给家里打电话，几点都得打。”
许辰阳也点点头。
然后所有人才坐下吃了一顿饭。
等外公他们要走，病床上的囡囡还没醒，许辰阳坐在床前看着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可是眼眶依旧红红的，有眼泪往出渗。
许辰阳坚持留下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囡囡在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次。
那次他带着妹妹正在睡觉，突然妹妹开始大哭大闹，那个女人被吵醒后直接大喊大叫，可是睡着的囡囡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慌极了，抱着妹妹去卫生院，可是一通检查，不发烧也没生病，小小的一只小家伙一直哭到昏过去，就算是在睡梦里也这副样子。
他手足无措的时候，第二天收到了一个噩耗。
他们的亲生父亲……
阵亡了。
许辰阳握住妹妹的小手，声音带着颤抖。
“囡囡，妈妈说你是福运女，那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因为他在害怕。
现在不在他们身边的只有楚幺和许战。
可这两个，不管是谁出事了，都是他们一家承受不了的重。
许辰阳身体微微颤抖。
他也终究只是一个孩子。
在囡囡的睡梦里，她在幼儿园的沙坑里玩沙子，还哼着小调，因为放学了，她在等着妈妈来接她。
直到头顶洒下阴影，囡囡抬起头，看到楚幺站在沙坑外等着自己。
“妈妈。”
囡囡开心地起身，顾不得将小裙子上的土拍掉，便朝着楚幺跑过去。
“妈妈。”
可，囡囡往前跑一点，楚幺就往后一点，她明明已经跑得很快了，而且，那么短的距离，她之前跑两步就能扑进妈妈怀里的，这次为什么要这么久？
囡囡越来越快，越跑越用力，甚至呼吸开始接不上，大脑都有些昏昏沉沉。
“妈妈……”
楚幺却是距离她越来越远，囡囡有些慌，狠狠摔在地上。
她顾不得喊疼，站起身继续朝着楚幺跑，但这次一阵雾袭来，将楚幺轮罩住。
等浓雾散去，哪里还有楚幺的影子。
“妈妈……”
病房内，囡囡紧闭着眼，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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